長清大峰山孟姜女哭長城處

在上一篇中我們最后說到了大峰山齊長城遺址，這處遺址坐落在山頭，為石砌城墻，現今部分修復，依稀可以窺見當日齊長城的雄姿。不過孝里鎮(zhèn)旅游辦主任金曉告訴記者，大峰山上最出名的不光是齊長城遺址，還有多個著名的遺址，其中有一個地方恐怕連讀者都很難想象，那就是孟姜女哭長城之地。

在中國流傳千載的孟姜女哭長城恐怕是婦孺皆知了，孟姜女的丈夫被秦始皇抓去修建長城，她日夜思夫，最后在長城腳下悍然大哭，以至于城墻為之崩壞，可這大峰山上怎么會有個孟姜女哭長城之地呢?發(fā)生在黃河以北的故事為何落腳到了山東的齊長城上了呢?別急，我們這就給你慢慢道來。

孟姜女哭倒的其實是齊長城

齊長城綿延大峰山山頂1500多米，整個長城綿延起伏十分壯觀，山上有200多間屯兵營房。和地勢低平處的夯土城墻不同 ，這里的長城分兩道，城墻一般高5米、厚2.5米，城墻內側有守城馬道，高4米、寬2米，馬道下依墻建石屋。而我們要說的孟姜女哭長城之地就在離馬道不遠處，當地現在已經立碑紀念。

孟姜女不是哭的秦長城嗎?怎么大峰山上會有孟姜女哭長城的遺跡呢?話說回來，孟姜女的原型本來就是齊國人，她哭的還真有可能是齊長城呢。“孟姜女這個名字什么意思，孟是大，姜嘛，齊國就是姜太公的封地，齊國大都是姜氏的后代，孟姜女就是姜氏的大女兒，是個齊國人。”金曉的一番話把孟姜女的身世說了出來，其實關于孟姜女的故事還真是根據齊國故事改編。

如果讀過明代著名小說家馮夢龍的《東周列國志》，您可能就知道孟姜女乃是齊國人的說法古已有之了。該小說描寫東周戰(zhàn)事，十分精彩，第六十四回名為《曲沃城欒盈滅族，且于門杞梁死戰(zhàn)》，其中說到，“后世傳秦人范杞梁差筑長城而死，其妻孟姜女送寒衣至城下，聞夫死痛哭，城為之崩。蓋即齊將杞梁之事，而誤傳之耳。”馮夢龍妙筆生花，說出了孟姜女哭長城的原型——杞梁之妻哭夫崩城。

信史中最早記載這個故事的乃是《左傳》，書中稱，當時齊國的大將杞梁在國外戰(zhàn)死，齊人載杞梁尸回臨淄，杞梁妻哭迎丈夫的靈柩于郊外的道路，齊莊公親自到杞梁家中吊唁，并把杞梁安葬在齊都郊外。本來這段文字中根本沒有什么哭長城的記載，可到了后來，文人不斷發(fā)揮他們的想象，故事的血肉就逐漸豐滿起來了。先是西漢的劉向，他在《說苑》中增加了崩城的情節(jié)，說杞梁妻“向城而哭，隅為之崩”，這樣的說法無疑是有感染力的，因而廣為流傳，后至唐代，杞梁妻哭的城開始有模有樣，先是普通城墻，漸漸地變成了秦長城，甚至還有崩山的記載，孟姜女這一哭可真是驚天地，泣鬼神了。

《孟姜仙女寶卷》較為完整地記載了哭長城的故事，也漸漸地成為大家傳說的范本，內中說：“始皇筑長城，太白星降童謠：‘姑蘇有個萬喜良，一人能抵萬民亡。后封長城做大王，萬里長城永堅剛。’”秦始皇為加固長城捉拿萬喜良，引發(fā)出孟姜女千里尋夫，哭倒長城。其實我們稍加辨別，就能發(fā)現這個故事中處處流露著杞梁之妻哭夫崩城的影子，為什么呢?孟姜女就不用說了，“孟姜”二字道出了她的齊國身份，至于她的丈夫萬喜良，不正是杞梁的諧音嗎?

如果我們非要考證的話，孟姜女哭倒長城自然是荒誕不經的，但話說回來，單從這個傳說而言，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確實發(fā)生在齊國，既然如此，她哭的就不是秦長城，而是齊長城。

濟南長城村原先有孟姜女廟

說孟姜女哭的是齊長城，我們自然不能光從文獻上去考究，其實，齊長城沿線，孟姜女的傳說早就口耳相傳，大峰山上的“孟姜女哭長城之地”并非是孤證，就在離此不遠處的濟南長清區(qū)萬德鎮(zhèn)長城村，原先還有一處孟姜女廟，香火旺盛。

現在的長城村村民都知道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，而且堅信，他們這里就是孟姜女的故里，據說，該村還有孟姜女的宗親。長城村原本建有17座廟觀，但是現在一座都沒有保存下來，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孟姜女廟。據老人講，當時大殿內墻壁上還有孟姜女故事的壁畫，廟里有10多塊石碑，直到解放時期，孟姜女廟依然香火旺盛，“可惜文革期間被毀了，連一張照片都沒能留下。”唯一殘存的數塊石碑被村民撿走，也難覓蹤影。那么孟姜女廟原來是什么樣子?萬德鎮(zhèn)宣傳辦的工作人員打開了話匣子：“《長清縣志》里面提到過，人們因長城而建姜烈女祠，這個祠堂的外形顧炎武曾經有過描述。”記者通過搜查找到了清初學者顧炎武的描述材料，他在《山東考古錄》中說：“余過長清縣之長城鋪，見有杞梁妻祠，乃列圣母娘娘諸像不下十數，而人尚呼之為姜女廟。”

不光是長城村的孟姜女廟，張華松教授也有自己的證據：“據我的考證，宋元明清，齊長城沿線民眾的確是將齊長城視作秦長城的。既然在古代人的心目中，齊長城就是秦長城，那么，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最初發(fā)源于齊地，所哭倒的長城實指齊長城，也就是很有可能的事了。因為這個緣故，齊長城沿線有好幾處孟姜女廟。”

非但如此，張華松的朋友泰安的周郢先生，幾年前也找到了孟姜女所哭長城為齊長城的新證據。這個新證據就是陶山幽棲寺的《優(yōu)婆夷阿劉造石浮圖銘》。原文中有：“有清信優(yōu)婆夷阿劉，為亡過夫、亡過男，在禪院內敬造七級浮圖一所。前瞻古堞，梁妻大哭之城;卻背孝堂，郭巨埋金之地。西臨驲驛，共飛云而競遠;東望天孫，聳崇巖而切漢。”張華松說：“此石刻鐫立于開元八年。從文中看，阿劉家在孝里境內。為什么這樣說?阿劉向前看是杞梁妻大哭的城堞，就是齊長城;背后則是郭巨埋金的孝堂山;西邊是驛站(平陰)，東邊是泰山。可見，就現有資料看，傳說杞梁妻哭的長城，最初就是指孝里齊長城。中國四大民間傳說之一的孟姜女哭長城，應該發(fā)生在山東，在濟南，在長清。”

孟姜女身處何處仍是個謎

其實關于真正的孟姜女老家還有很多地方爭論不休，這也使得孟姜女哭長城的傳說更加撲朔迷離。

最著名的地點是山海關的孟姜女廟，直到現在，這里依然吸引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游客。這處孟姜女廟初建于宋，到了明代重修，廟內有孟姜女像，門前108級臺階拾級而上。據說廟東南4公里處兩塊露出海面的礁石便是孟姜女的墳與碑，而廟后巨石上的小坑，為孟姜女望夫所踏足跡。所以石上刻有“望夫石”3個大字。

關于這處孟姜女哭長城的遺址，爭議歷來頗大。因為眾所周知，秦始皇修建長城時還沒有山海關，而孟姜女哭長城的傳說最晚也是在秦朝，因此，有人據此推測孟姜女哭長城一事純屬子虛烏有。

另外一處孟姜女故里在現在的淄博。之所以把此處稱為故里，乃是因為這里有杞梁墓。前文已經說到，孟姜女哭長城的原型故事乃是杞梁妻哭夫。既然丈夫墓在此地，古人安土重遷，孟姜女的故鄉(xiāng)似乎也有可能在這里。杞梁墓原在臨淄齊故城南墻外郎家莊東，據1921年《臨淄縣志》載：“杞梁墓，在縣東三里郎家莊東，高僅數尺”。現杞梁墓，在臨淄區(qū)齊都鎮(zhèn)郎家村東約600米處，其封土于1967年因整地夷平，立有石碑紀念。有研究者認為，既然杞梁死于此處，那么孟姜女哭夫的主要地點也應在這里，而齊長城沿線的“孟姜女哭長城”遺跡均屬發(fā)生在臨淄的這段史實的衍生品。

除了上述兩個較為知名的地點之外，齊長城沿線之前還有為數眾多的孟姜女廟。可惜大都已經消失，無跡可尋，記者通過采訪得知，另外的幾個孟姜女廟分別在濟南、萊蕪、章丘等地，“在濟南歷城區(qū)西營鎮(zhèn)王家莊南也曾有個孟姜女廟，錦繡川即發(fā)源于此，現在只能依稀辨出該廟的遺跡了;在泰萊山區(qū)進入濟南歷城區(qū)東南的通道上也曾有一規(guī)模較大的孟姜女廟，可惜在上個世紀60年代被毀;還有一處孟姜女廟設在章丘正南、萊蕪正北的兩市交界處，現在連遺址都看不到了。”

不管上述地點哪個是真哪個是假，有一點值得肯定的是，孟姜女故事的原型既然在齊國，那么孟姜女故里也應在齊長城沿線，保護齊長城，重新發(fā)現齊長城那段悠久的歷史和深厚的文化，不管對于今人，還是對于后人，都是大有裨益的。

文/圖 記者 田野